刚入天牢洞口,李明恽便看到里面竟然没路,只有个半丈大小水潭,水潭中虽蜉蝣点点,绿苔弥漫,却显得水中一块地方很是干净!
一看便知刚刚来人从这下的水!
不加犹豫,当即下水,嘴里却不经意间念起了几句诗:“一曲绿腰世间无,芸芸三千硬强愁。无时把酒一时欢,可怜一笑半步颠!我自生与天地间,身正影子正斜歪。他人对我无意去,懒对知己笑对人!”
李明恽摇了摇头,心想元慈师傅曾说自己参禅心法乃是中年所创,也曾笑言所要克制的本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曲子,难道就是此妇人?心又想元慈师傅大慈大悲怎又会专门创出绝世心法欺负一个小女子,参禅心法感悟世间冥冥真理,以身若自然随万法而相生!
自那次修习听神诀濒临生死之际,对参禅心法的领悟更加深刻,难不成元慈大僧曾经死过一次,曾经也体验过一次死亡,方能创出如此堪破大道的功法!自己能更加领悟深刻也是因为走了和元慈师傅一样的路吧,只不过一个是开创者,一个是修习者!
…
天牢三层,两人并步而行!原是那三十左右的病态公子和那四十多岁的醉汉!
病态公子笑问道:“吕兄,我这件貂衣可穿的合身?”
那醉汉哈哈一声:“竟没料到在此地能碰见你!”
“我也没料到!难道吕兄也要趟这趟浑水?”病态公子问道。
醉汉站直身子,突然变的清醒起来:“你曾将这件千金裘赠于我,我平生不欠人情,这样,今日这里的人,唯独你可以活着出去!”
“那在下就先行谢过吕兄了!”病态公子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打个哈哈,其实他并未感受到这醉汉是何等的境界,即便此人境界低于自己,他也不会仗势欺人,即便境界高于自己,他也不会因此畏惧此人,只因为这病态公子的心中早已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在他看来,天下的一切都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没有妄谈生死的权利,境界与权利的霸道不过是自卑者所掩饰自卑的手段,说实在的,他活了四十多岁,从未怕过谁,也不是说他胆大什么的,而是他自生于元末乱世,就见惯了民间疾苦,活在了那个感同身受的年代!
他的心很软,父亲为他杀了数万之人,为他砍去前路荆棘,可是正因为父亲为他砍去荆棘,他的心里才萌生种种荆棘,因为他觉得那些人不该死,在他成长的路上,有些人造反,有些人贪污,还有些人欺侮百姓,父亲一一斩杀,但他却认为天子教化,以善为基!
醉汉看着病态公子,而后微微叹气,道:“你莫以为我并非不知道你是谁?我放过你自是有我的考量!”
两人依旧在过道中并排走着,说话间谁也未看对方,走路的声音清脆清晰,四周本就过于寂静,唯有那滴答的水声在潮湿的过道中时不时响起!
“我是谁有何重要,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重要的人!”病态公子轻轻道。
醉汉呵呵一笑:“真的不重要吗?堂堂的大明太子,未来的天子,当今天子又视你如命,十个秦王燕王都比不上你,挟太子以令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还说你不重要?”
气氛凝固了一刻,病态公子摇头笑道:“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如果我真的重要,此刻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是错投帝王家罢了!所谓皇权,不过是为百姓福祉而存在的产物!”
醉汉沉默片刻,“为百姓福祉而存在的产物,真的如此吗?”
“太阳东升西落,沧海桑田变迁,人们来来往往,所谓皇权,也不过是时代的产物,亦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东西所替代!”这病态公子就是太子朱标,朱标信步走着,说话间没有任何压力,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继而又道:“吕公子恐怕也并非叫什么吕显吧!既然知道我是太子,又为何会放我一命!”
吕显笑声又起,“我的计划中本就没有你,饶你一命未尝不可,至于我是谁,你不早在你我第一次见面时就已明了!”
…
自李明恽来到二层,二层早已空无一人,此刻过道之中,留下了许多脚印,“看来铁冥秋早已进去,那其他人是谁?除了太子与那醉汉,至少还有三人,是他等的手下还是…!”李明恽微微叹气,又向前悄声走去!
…
此刻,天牢五层之中,离陌看着那黑无的六层过道,竟眼神迟疑,不愿再走一步!
“小兄弟,都到五层了,如何不往前走了?”沈丘问道。
铁冥秋几人对视一眼,静静听着。
离陌看向旁边的黑狸,对众人说道:“过了这里,后面的环境总让我感觉不适,而且我也只到过七层,这里过后,你等小心一点!”
“嗯!走吧!”铁冥秋讪笑,这小子毕竟是四境巅峰,即便是气脉双修,但堪比五境的修为,又如何能抵挡前方的瘴气,恐怕也与这六层过道中黑色墙壁地板的材质有关!
思罢,众人间接踏入五层通往六层的过道中,刚两步还没什么,十步之后,这一众五境强者突然脚步生根,似乎走起来费了不少力,还有呼吸变的减缓起来,吐纳真气的速率竟与四境无异!尤其是铁冥秋感受最大,“境界压制吗?境界越高,压制越深,看来前人在后面几层中设置了如此的阵法,看来这四周墙壁确有吸纳真气的作用!”
“这是?”鄂云丰一惊,他原以为六层天牢比较特殊一点,不过也太特殊了,六层的材质造构,六层的风水方位,明显自六层开始,天牢的环境自成乾坤,武者的呼吸及运气都遭到限制,难道在此环境中内功也只能修到四层,那离陌四境巅峰怕是与此缘故有关!
但看离陌与十一十二三人无事,铁冥秋又想到这境界压制的局限是四境,看来如今所有人都处于四境水准了,只是位于四境之内的中期还是后期皆是不得而知!
“大伙都感觉到了吗?”铁冥秋看着皱眉的几人,微微言道。
几个五境强者纷纷点头,但谁也未说出口,因为若是被这三个四境之人知道自己被压制与之同等境界,谁会知道会发生什么,是反叛还虎落平阳被犬欺!
众人唏嘘走着,突然看六层的墙壁上有一道深深的掌印,白发降魔僧惊问:“六层牢墙堪比六境巅峰防御,这掌印是谁留下的?”
众人看向离陌,离陌尴尬一笑,接着全力汇聚于右掌,拍向牢墙,只见连轻微晃动都没有,牢墙还是完好无损,“我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自我出生起,就有这道掌印!”
众人皆摇了摇头,明显他们刚才认为这是离陌留下的深凹掌印,但离陌的证明明显让他们想错了!
只听的离陌话音刚落,后方的至圣疯僧“哼”的一声提起真气也是一掌拍向牢墙,又听的一声浩瀚之声传来,至圣疯僧后退了三步,观那牢墙依旧任何痕迹没有!
“师兄!”至圣疯僧看向白发降魔僧,白发降魔僧自嘲道:“这里可是困六境高手的地方,我等所在的诸位怕是都没有此功力吧,不过破甲王,我看破甲王功法奇特,并趋于五境巅峰,在我等中实力最强,或许能留下此等掌印!”
“张无忌!是他留下的!”鄂云丰念道,心想被压制四境竟然还能打出如此掌力,这还能算是四境吗!
邝晓辰啧啧笑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弱由他弱,明月照大江,此等神话之人本就非我等所能度量,你等看这掌印,可看出这是什么招式打出的?”
“咦,这莫非是!”沈丘眼中震惊之色浮现。
铁冥秋点了点头应道:“不错,确实是!”
“哼,你们打什么哑迷!”至圣疯僧微怒,不知这几人说的什么。
白发降魔僧呵呵笑道:“哎呀,师弟,打出这掌印的招式不正是太极拳中的云手”
“太极拳!”至圣疯僧念道,“江湖上几乎每个人都会太极拳,但是所能精通者不过寥寥几人!”
当年,大明初建,因之前战争的消耗,百姓食粮不足,经常有人因为体弱昏倒,张真人感怀疾苦,为了让更多人强身健体,故将那太极十三式传之民间,后流入江湖,原本武当派的一套惊世绝学,武当派的不传之学在江湖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正因为这太极拳深练者对资质心性要求极高,故江湖上的打斗也没多少人使用,只是被一些名士用来陶冶心性!
“虽是寥寥几人!绿影山庄的辉居士,洞庭湖的烟波客,太行山下的独孤叟,这三人的太极拳已臻化境,即便他等比我差半个境界,也各个都是极难缠的对手!”沈丘苦笑道,似乎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喝!”正在此时,铁冥秋动了,一掌打向墙壁,掌中空中电闪鸣鸣,黑色的电弧包裹在手中,本以为他打向的是一侧的空地,没料到他就向着那掌印的地方拓了上去!
其他人虽不明究竟,但还是细细的看着!
只见他掌中的气势还没到那掌印的地方,又是被一股莫名之力排斥,不能再前进半分!
“嘿!”铁冥秋又是一声掌中气势增加,掌四周的电闪更加爆裂,但却还是停留在掌印之前三寸的地方难以发力!
“六层之上的牢墙竟然能铭刻力量,这就是天外陨铁所具备的能力吗?”邝晓辰奇道。
沈丘啧啧叹道:“好一个隔世较量,这掌力乃张无忌二十多年前打出的,墙中所存留的力道依然,破甲王竟然能对峙一二,真是…!”
“哼!”铁冥秋气道,“沈兄真会说笑,张无忌这一云掌的特殊你等不会不知道吧!”
见众人无话,铁冥秋又道:“就和弓弩一般,你使多大劲对方就会有多大力来抵抗你,我刚刚对峙了半天,可见我的最大力道并未到达对方的极限!”
黑狸突然神色疑惑,最大力道,这破甲王拓掌时所使的最大力道怎么还没刚刚与离陌对掌时的力道所表现的现象惊人,与离陌对掌时铁冥秋的臂膀各处都是电弧环绕,拓掌时电弧相比来说小了许多,难道和刚刚离陌说的那种不适感有关,到底是什么不适!
黑狸与锦鼠都是四境之人,自然不会有境界压制,不适感当然没有,至于离陌虽为四境巅峰,但与五境紧紧只有一线之隔,故虽然能感受到一点不适,但没入过五境,境界也没被压制,他也不知道这不适感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两个字,不适!
“不对!”突然白发降魔僧惊叫出口,看向众人。
“白兄,什么事,何至于此!”邝晓辰问道。
白发降魔僧看向众人,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掩掩道来,“据沈兄所说,九层那五雷闸可是需要数名五境之人合力破开,我等待会如何分利?”
众人看着白发降魔僧,沈丘就觉的这白发降魔僧是不是疯了,还没到九层就想着利益,难道这婆娑门上辈子没见过钱吗!
鄂云丰微微一叹,他知道白发降魔僧表面上在说利益分配问题,但又提到五境之人合力破开,明显又是在暗示他等几人如今皆被压制到四境水准,没五境之人可如何是好!
离陌好奇的看着他们,虽不知他们沉默是因为什么,但还是悄声提醒道:“我还想早点出去呢,还往前走不走了,还要留在这大家轮流拓拓掌吗!”
“嘻!”搀着离陌的黑狸笑出声,心想这离陌真是百无禁忌,也亏得他有如此实力,不然的话不说在这里,就是出了这天牢,以他的童言无忌,都不知要死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