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色凝空,两名蒙面黑衣人在金陵城郊登檐急走,突然前面那娇小的黑衣人定住身形,后面那黑衣人也暂缓身形,忙问“黑狸,怎么不走了?”

娇小的黑衣人答道:“那人的气味在这里便消失了!”听此声音,这黑狸竟是个女子。

而后面这黑衣人正是锦鼠,锦鼠说道:“此人在我等之前盗走神机令,而且明显早知道神机令所在,看来不是宫中之人就是与宫中大有关系之人!”

突然,一阵清风刮过!

黑狸笑道:“纵然气味掩盖又如何,风助我也,走!”说罢换个方向又沿墙驰去,而锦鼠无奈叹了一口气,紧跟着黑狸的方向!

十丈,五丈,三丈,屋檐上,只见黑狸与锦鼠又定住身形,因为前方立着一个手持长鞭的斗笠男子,似乎正在等着他们!

“你是故意引我们而来?”锦鼠疑惑道。

“不错!”斗笠男子轻笑。

黑狸感受到此人乃五境中期之人,沉声说道:“确实不错,这里夜黑风高,确实是杀人的好地方!”

“那就准备好受死吧!”斗笠人一声蔑笑,扬身甩鞭,只听见鞭在空气中刺啦刺啦的刺耳,待黑狸与锦鼠反过神来,鞭已到达眼前。

黑狸细观鞭首,原是一把黑色匕首,必是极毒之物,黑狸衣袖上本就缚着两把短刃,立马举臂便挡,只是自己力道竟然远远不及,当即被震飞了出去!锦鼠则是手持一把细长软剑,游龙穿梭似的冲向那斗笠人!

只见斗笠人轻笑一声,“哼,蝼蚁之辈!”说罢便摘下斗笠,顺手向锦鼠发去,而那持鞭的右手又是猛的一拉,又见鞭已经封住了锦鼠的后退之势,锦鼠只能持剑格挡,可是锦鼠又怎会格挡,锦鼠的软剑名曰影光,剑质轻盈本就是杀人用的,而他所练的剑招名曰长空破,更是招招夺命以攻代防!

斗笠自天边划过,划伤锦鼠的肩膀,锦鼠强忍疼痛借势翻身再次一剑刺出,只不过这时的剑速竟快了几分。

“锦鼠!”黑狸叫道,言语中几分担心。

只见锦鼠的剑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斗笠人随意用指一点,剑尖与指尖相碰,剑尖竟迸出几道火花,锦鼠喊道:“黑狸快走!此人不是我等可抗拒的!”又见适才飞出的斗笠又旋了回来再次划向锦鼠的肩膀,黑狸一跃而起,与锦鼠背靠背而立,一声轻呵,右手攀附左手,左手袖刀死死挡住旋转不停的斗笠,嘴角已然有鲜血溢出,明显是斗笠还余威尚存,而锦鼠还在与斗笠人剑尖与指尖的不断对峙,又是‘铛嘣’几声!

锦鼠骇然,此人从开始到现在的脚都未动过半分,明显在戏耍他们!自己虽为四境中期,修习的也是高人传授的星逆决,算是四境中的佼佼者,不敢说四境之中无敌,也是少有对手,以命换命可以硬撼五境初期之人,只是对五境中期强者而言自己的实力却远远不够看,至于黑狸虽是四境后期,境界比自己稍高,但修习的本是轻功身法,马踏飞燕,白露青天之类的功法秘技,虽然一身缠绕游离功在江湖轻功中排名很高,但也只是保命用的,至于说她的杀人绝技蛰杀,也只能在适当的场合方有威力!

锦鼠思罢一转翻身将黑狸踢过,“走!”锦鼠朝着黑狸大喝一声,只见斗笠顺势一阵重击竟将锦鼠击飞了几步,斗笠男子重新戴上斗笠,掐着锦鼠的脖子,慢慢抬高,仰视着锦鼠,“怪就怪你们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杂七杂八的小势力,也敢染指皇图霸业,死!”

说罢准备掐死锦鼠,只见月亮慢慢的移进云里,夜突然变的伸手不见五指!

本已趴在地上的黑狸青色瞳孔一闪,突然整个人消失不见!

‘叮叮当当’斗笠男子闻声左右格挡!

蜇杀是深夜的獠牙,黑狸所修习的蜇杀尤是如此!

“哼,有点意思,纵使你能夜视又能如何,殊不知五境之人虽无视黑夜,但耳朵可是好使的!”斗笠男子说道。

突然,一下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锦鼠发出的痛苦嘶吼,“黑狸,快走,别管我!”

飕,飕,风声鹤唳,斗笠男子抓起锦鼠向那边的空旷处甩去,“啊!”一声轻吼,锦鼠与黑狸两人同时摔在地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月又移出云层,月色又洒满大地屋檐!

斗笠男子俯瞰这两人,“不错,一人剑法犀利,一人夜视神行,你等是什么势力,值得我注意了!”

锦鼠与黑狸对视一眼,黑狸冷静答道:“反明势力!”

“反明,倒算的上同道中人,既如此,其他神机令牌是否也在你等身上?”斗笠人眼睛一眯,厉声说道。

锦鼠苦笑道,“前辈明鉴,晚辈们为得一块令牌都如此费劲,您觉得以晚辈们的实力,真的还有其他令牌吗?”

“哼,那也未见得!”斗笠人又准备持鞭杀来这最后一击,只听一阵成熟充满磁性而且有点优雅又有点醉意的男子声音传来,“既是蝼蚁,放了他们吧,他们所说是真的!”

斗笠人突然惊恐,忙向一个方向拜道:“谨遵公子御令!”竟然无半分反驳之意,斗笠人说罢‘哼’了一声,而后神情慌张向那个方向跃去。

锦鼠与黑狸则是面面相觑,又同时轻舒了一口气,心想那公子是谁,听起声音明显是三十多龄的男子,可明显感受到空中音波阵阵,连斗笠人都要惶恐,似乎身份与境界都要凌驾在那斗笠人之上,至于他们,更是远远不如!

夜,三更,一处屋檐之上,斗笠人恭敬的站在一旁,一位身披大貂衣的同龄男子醉醺醺的拿着酒瓶瘫倒在另一旁!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入秋的季节还未到,但夜已越深越冷,斗笠人依然静静而立,没有一点不耐烦,只见那醉汉翻身终于睡醒,还略有醉意说道:“和两个蝼蚁纠缠什么?”

斗笠人苦笑一声:“被人跟着,心里未免有些不爽!”说罢斗笠人在腰间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交给醉汉。

醉汉随手接过,前后把玩,说道:“这就是坏我大元根基的神机令!”

斗笠人不敢吭声,似是醉汉正在悲痛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醉汉又开始念起令牌上的小字:“道字九绝,中原八荒,瞻彼太行,其祁孔有…,不错,正是这块有关中原的令牌!”

醉汉又自言自语,“刘伯温本我大元国的官员,岂奈父皇不加重用,如今大元已灭,又何言哉!只是凭这几块令牌就想将我大元从这个世界完全抹去,倒也太天真了,鄂云丰,你本是我大元的骁骑统领,掌管数十万禁军,父皇也算待你不薄吧!”

斗笠人微微颔首,恭敬道:“想当年我大辽国北居荒原,无数前人义士又金戈铁马,灭金人,灭汉人,大破汴京,又横跨万里,征战蛮夷,统一各域,建立旷世奇功!”

醉汉呵呵一笑,“那又如何,可惜父皇杀伐过重,民声惶恐,却忘了打天下与治天下的区别!”

斗笠人轻声叹道:“本以为我大元国迎来了太子这样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未曾想这些贱民竟然敢藐视皇威,聚众造反!”

“我又何德何能,我本是懒散俗人,倒是羡慕那宋徽宗诗词书画!”醉汉皱眉道。

斗笠人说道:“公子和宋皇帝可不一样,宋皇帝专注诗词,还不是灭于我大元国之手,公子是见不得先帝无端杀戮,所以化名吕显,歌酒江湖浪迹天涯!”

原来,这位醉汉正是前日朋然客栈的那位自称吕显的醉汉,而这个持鞭的斗笠人自然是那日找他的万手鞭鄂姓男子鄂云丰!

“刚才与你交手那二人,你可知是什么势力?”吕显问道。

“他等自称是反明势力,所以我料想他等自然是陈叶的人!”鄂云丰不屑道。

“我当年虽在陈府做客多年,也未听过陈府有什么夜视神行之人,难道是这些年刚招募的?”吕显自语道,而后又道:“既然令牌到手,你即可去大都吧,想必那些觊觎我大元密臧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吕显说道。

鄂云丰微首应道:“是,公子!”

次日,天微明!

圣贤阁上,三楼大厅,白衣女子林慕容在主座俯手而坐,锦鼠与黑狸正跪在大厅中心处!

“依你等所言,此次任务失败是情有可原?”林慕容斥道。

“大小姐,我等…”黑狸还未说完,林慕容又怒道:“尔等可知,这次帮你等打掩护,让你等逃出宫,我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派人杀了三十三名县令,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三十三名县令的分派调署全在我所管的逍遥阁记录名册上,势必会引起朱元璋的怀疑,我为了尔等冒了多大风险,你们怎如此不把握机会!”

“大小姐,十一十二办事不利,愿受责罚!”锦鼠看了一眼黑狸,又皱眉说道。

林慕容低声轻叹:“你等卧在青龙门多年,也都是我水云间的高层人物,许多事情我不说,你等心里也应该明白,我们中有的人混于市井打探消息,有的人与你们一样卧于各大门派之中窃听风云变幻,更有的人隐于朝堂之上正待一触即发,你们想想我大周国建立的初衷,何青,我记得你家乡当时饿死了不少人吧!”

“若非老爷与大小姐收留在下,又揭竿而起,安抚百姓,对在下及在下亲人皆有再生之恩,十一没齿难忘!”黑狸颤声道。

林慕容笑了笑,“何青,当日也正是被你这小姑娘的可怜样触动,也由此感叹昏君无道,所以才揭竿而起,不然你以为我与大哥两个打渔人,有怎敢有气吞天下的念头,也只不过想推翻暴政,为生民谋福利罢了!”接着又看向锦鼠,:“汪鸿,还记得当年在河中救起你,当时本就战乱年代,饿殍遍野,我当时还以为河中是个死婴呢!”

“十二这辈子都是水云间的人!”锦鼠眼睛微红,切切说道。

林慕容又道:“当时我还是豆蔻年华,更是亲自教你等读书写字,熬过了几载春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你等以后官拜九爵,可以挺起胸膛做人,可以成我大周国的顶梁柱,让世间再也没有那不平之事发生,让那些孩童不要有你们当初的遭遇!”

“你们是我大哥的人,我也不便罚你们,五月初五,天牢密臧,这是怕是我大周国最后的机会,你们快去吧,与我们的人汇合,这次万不能有失!”

“是,大小姐!”锦鼠与黑狸正准备退去,林慕容又道:“告诉沈三,这次任务珠宝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帝埋藏珠宝时所埋藏的复国的秘密!”

“是!”